藏传佛教故事:羊粪供养

不需要太多的聪明,心诚则灵。一颗透明的心所发出的光,可以穿透世俗那道冷漠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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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达赖喇嘛格桑嘉措一向深居简出,但他迫切希望真正了解他的子民的实际生活和内心的想法。可是仅仅从布达拉宫——他的象牙塔里往下望拉萨,是无法真正了解他们的愿望和需求的。

于是,这位西藏的政教领袖决定进行一次微服私访。他装扮成一个朝圣者,用一顶有长带子的帽子遮住脸,就独自步行出发了。他匿名到过许多地方,所到之处人们都把他当成一般的朝圣者看待,根本没有人会想到他就是活佛,因为大部分的西藏人都不曾见过他的容貌。

一天,格桑嘉措在卫地的南部,靠近阳卓的盐湖,邂逅了一位牧羊人。阳卓巴(藏族人惯用,指来自阳卓的人)热情地邀请这位独行的旅人来自己的帐篷过夜。第二天一早,客人告诉这位目不识丁的牧羊人,如果将来他去拉萨朝圣,一定要到格桑嘉措的房子里做客,在那儿可以得到热情的款待。格桑嘉措再三向牧羊人保证,那间房子极容易找到,因为在拉萨城里无人不知他的名字。随后,两人便友善地分别了。

几年后,这位牧羊人去拉萨朝圣,那是一个漫长而又艰苦的旅程,他一路祈祷跪拜,经过数月之久,才来到拉萨。当这个朝圣者置身于布达拉宫前的大广场时,面对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城市感到十分孤单和迷茫。

这时,他突然想起几年前格桑嘉措对他说的话,便操着方言土腔,大声叫道:“谁能告诉我,格桑嘉措的房子在哪里?”

话音刚落,两个凶悍的士兵立刻逮捕了他,并将他关进了牢房。人们是不会相信这个乡下人曾得到他们尊贵的西藏地方宗教领袖的邀请的,这个乡下人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问了几声“格桑嘉措的房子在哪里”便招致了牢狱之灾。

乡下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叫喊活佛名字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七世达赖喇嘛的耳朵里。格桑嘉措得知这个乡巴佬的困境后,立刻吩咐人请他过来。

牧羊人从土牢里被带了出来,他一脸困惑、战战兢兢地跨过无数石阶,来到高耸巍峨的皇宫,进入像迷宫般的内庭。当他来到西藏地方宗教领袖内室的门口时,便低着头站在那里,忐忑不安地等待传唤。

这时,七世达赖喇嘛正耐心地等着他的客人。格桑嘉措坐在华丽的法座上,一条铺着精美毯子的长椅正等待着贵客的光临。

当阳卓巴将脚踏入内室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大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但他机智地抑制着激动的心情,不去询问主人显赫的身份。他进入那间私人的会客室,依照传统习俗,向七世达赖喇嘛行了三个跪拜礼,并献上一条白色的哈达,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主人的对面。

格桑嘉措亲切地欢迎他的老朋友,招呼他坐在那张铺着华丽毯子的长椅上。阳卓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丝毯与五彩的华丽锦缎,连连摆手说:“让一个渺小的牧羊人坐在本尊的法座上是不吉祥的。”他对微笑的七世达赖喇嘛做出了如此的解释。

这个天真的阳卓巴上下打量了一番室内的装饰,不断地赞叹,他又接着说:“尊敬的格桑嘉措老友,你坐在那么高的锦垫上,让我想起了爬在最高的峭壁上的蓝羊,你是怎么上去的呢?”格桑嘉措微笑地看着这个天真的牧羊人,眼里装满了慈悲。

接着,这位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开始对他朋友冷冰冰的地板表示了关心。“你的豪宅虽然华美,但是太冷了,不过不用担心,我有办法。”阳卓巴向主人保证说:“我一回到阳卓湖,就立刻运一车羊粪来铺你的地板,我们那里再穷的人地板上也铺着干羊粪。”听到他的话,那些肃穆的侍者和博学的老教师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七世达赖喇嘛却很诚意地接受了牧羊人的供养,并礼貌地问着阳卓巴的住所、家人、健康和旅途中所遇到的问题。

在分享了彼此许多有趣的逸事和纯朴的故事后,阳卓巴站了起来,因为他还想到拉萨其他的圣地去朝拜。他想到拉萨的中央市集去逛逛,给妻子和孩子买些礼物带回去。况且,他朋友华丽冰冷的厅堂也使他感到很不自在,对他朴实单纯的嗜好来说简直是太过奢侈了;至于宁静与舒适,他宁可留在家中与羊群相守。

七世达赖喇嘛问阳卓巴需要什么东西来做彼此间互敬的信物。阳卓巴对满屋的古董、鎏金的法器、华丽的画轴、挂在墙上的丝绣品、象牙、珠宝、银器或翡翠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十分羡慕地盯着格桑嘉措的发髻。

他小声地问:“有红色的彩带吗?我想在头上梳个髻用它来绾头发。”他渴望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就像好友格桑嘉措的一样。

七世达赖喇嘛随即答应了这个单纯的请求。他把这个朴实的朋友招到面前,用自己清净无染的双手将阳卓巴那头久未清洗、满是虱子的头发编好,盘成一个顶髻,在自己乌黑油亮的发髻上取下一条红色彩带,亲自替他扎上。

七世达赖喇嘛梳着两个顶髻,每天早晨都由恭敬的仆人用红丝带绾起来。这次,他仅仅在牧羊人粗糙打结的头上绾了一个髻。

阳卓巴兴高采烈地告辞离开了,依然不知道主人真实的身份。许多年过去了,尊贵的七世达赖喇嘛还经常诉说他从“阳卓巴老友”那里听来的无数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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