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传释教故事:声动虚空,渺渺无踪

篱菊数茎随上下,无心收拾任它黄,后先不与时花竞,自吐霜中一段香。——诵帚禅师

镇州的普化和尚,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氏,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幽州盘山积禅师的法嗣,在盘山会下是一个秘受真传的出家人。他自从开悟今后便行化人世,浑身龌龊、似疯非疯,说话也语无伦次。手上拿着一把铜铃,这铜铃便是他的随身法宝,一刻也不离身。他总是不时摇摆铜铃,人们听到铃声,便知道他在街上行走。他没有必定的居处,有时住城市,有时住山林,也有时住在荒村野冢之间。其时的人们不能窥伺他的终究,都说他是个疯和尚。

有一天,他摇摆铜铃,喃喃自语说:“明头来也打,暗头来也打。”其时的临济宗祖师便是义玄禅师,派了一个弟子把他捉住问道:“不明不暗时怎么样?”这是临济祖师叮咛他的弟子照这样去问的,并要普化答复出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悟道。但是普化随口答道:“明日大悲院有斋。”说罢,宣布一番傻笑便走了。普化这一个答案,是不是驴唇不对马嘴呢?那就要个中人才干体会得到。

普化不管看见什么人,不管男女老少,贫富贵贱,都在人们面前抬高手,摇铃一下,然后才持续走他的路。那些正信居士们并不厌烦他,都叫他“普化和尚”。有时他也会做恶作剧,把铜铃接近人们的耳朵旁,遽然大摇特摇,使人吓一跳;或许人们在前面走,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背面,悄悄摸他一下,假如回头看他一眼,他就伸出手说:“乞一个钱!乞一个钱!”弄得人们啼笑皆非。当然,知道他的人都很愿意布施给他,但是不知道他的人则不但不给钱,反而要骂他一顿,他也不气愤;假使见人不给钱,他就摇铃一下,转去找其他的过路人要钱。

有一次,他在外面跑饿了,便走到临济寺吃剩菜剩饭,临济祖师看见他就说:“这汉子大似一头驴。”他听了就做驴声叫,监济祖师也就不说话了。他们这个风格叫做禅门的机锋,只在片言只语之间,便知道对方体会到什么程度。其时临济祖师回身走了今后,普化便对人说:“临济小厮儿,只具一只眼”从这些片言只语之中,咱们能够知道他并不是疯癫,而是不可捉摸,只不过一般人不知道算了。

有一次,他看见马步使出行,沿途有人喝道(喝道是曩昔帝制时代地方官出巡,要有人在前头抢先开路,因而谓之喝道),而普化这个傻瓜,看见人家喝道,他也学他喝道,而且学着他的姿态。马步使恼起来,使人打他五棒,普化却说:“似是,似是,即不是。”听的人又不知道他说些什么鬼话了。有一次,他摇响铜铃说:“觉曩昔处不可得。”这句话被道吾禅师听到了,一把将他捉住问道:“你想要往哪里去?”普化反问道吾说:“你从哪里来?”道吾禅师没有答复他的话,回头就走。有一天,他又走到临济寺去,临济祖师看见他来,便大声叫着:“贼,贼,贼。”普化也跟着说:“贼,贼,贼。”说罢便跟从咱们一同走入僧堂。临济祖师指着圣僧像问他:“是凡,是圣?”普化说:“是圣!”临济说:“你为什么这么说?”普化便摇起手中的铜铃,唱起来:“河阳新妇子,木塔老婆禅;临济小厮儿,只具一只眼。”

到了唐懿宗咸通初年(公元860年),普化即将圆寂时,走到街上向人家化缘,逢人就问:“乞一个直裰!”(直裰是和尚的长衣),人家听了,认为他没有衣服穿,所以就都送给他衣服,有的给棉衲,有的给布袍,他统统不要,即便给钱也不要,因而人家都不知道他终究想要些什么。但是他并不气愤,依然摇着手中的铜铃,持续向别人去化缘。就这样闹了好几天,他所要的直裰依然没有化到。一天,临济祖师派人送他一口棺材,他笑起来说:“这又是临济小厮儿多嘴了。”所以把棺材收下来,再也不沿街喊“乞一个直裰”了。直裰已然现已得到了,便不能再活下去,他要挑选一种死的方法,所以从此他向人们离别,他说:“明日我要到东门去死!”其时的普化和尚能够说是一个焦点人物,咱们对他都十分感兴趣,他的话轰动了全城的人,第二天咱们都会集到东门,想看他怎么死法,有些热心的人还替他扛着棺材。但是当他看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却暂时改动他的死期和地址,说:“今日不宜掩埋,今日不死了,明日到南门去死。对不住了诸位,想要看我死的,敬请明日到南门去看。”次日,猎奇的人不减热心又跟从他到南门去。人差不多来齐时,他又变卦了,对大众说:“今日的日子也欠好,明日是好日子,我决议明日到西门去死了,要看的,请明日到西门看。”第三天人们对他的死不再那么热心了,去西门的人并没有前两天的多。有人说:“这疯和尚在耍咱们,咱们这样跑来跑去太不值得了,正常人跟着疯子跑,越想越觉得是受骗,咱们再也不去了。”因而去西门的人并不太多。但是他到了西门后仍是改动主见了,并说:“明日必定在北门死,绝不再延期。”爱看热烈的人们一连三天受他捉弄,到了第四天,谁也不愿再被戏弄了,一个人也没去。本来他便是不愿意人家看见他死。第四天,他自己驮着棺材来到北门之外,把棺材翻开,摇铃一声,躺进棺材里睡下,便真的死去了。其时有几个人路过,亲眼看见他走入棺材,立刻告诉咱们。比及咱们都跑来,翻开棺盖一看,人现已不见了,只听到虚空之中还有铜铃的声响,由近而远,以至于渺渺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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